磕破头算什么！秦霄压根不把这点小伤当回事，毕竟前世他身为特种兵那会儿，比这痛苦得多的训练，他都能忍。
再次起身，秦霄就着疼痛的感觉，努力逼迫泪腺分泌出泪水。
他对这个便宜老爹秦露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，但此时此刻他既然身为人子，老子死了，他当儿子的怎么也要表个态，起码当众要表现一下，不然会被人说他有违孝道。
大夏王朝是奉行儒家思想的王朝，百善孝为先，天地君亲师，这就是社会的行为规范。
秦霄这种表现，极为附和当时人们内心认同的道德行为规范。
阔别家园十二年，如今回来却没能送父亲最后一程，身为人子的秦霄，纵然因为各种原因，但‘不肖子’就是‘不肖子’，如果不当众认错并作出表率，那就会被打上‘不肖子’这个标签一辈子。
绿萼看到秦霄头都磕破了，当即拿出手帕，递给了秦霄。
男女有别，她只能做到这里，身为妹妹，也不能直接上去靠近哥哥，并未他按住磕破的额头伤口。
不过，绿萼眼中颇为不忍，倒是秦夕妍因为年幼，还没到男女不同席的年龄，哇的一声哭了。
「大锅流血了...」
「夕妍不哭。」
「大锅裂开了！」
秦霄听到这无忌童言，当即一脑子黑人问号。
？？？
当即，秦霄安抚道。
「不哭，大哥没事儿。」
「哦！」
秦霄随口一说，秦夕妍应了一声，当即就不哭了。
「......」
说不哭就不哭，你真乖。
暂时无法理解小孩子的想法，秦霄拿着绿萼的手帕，捂着额头的伤，在绿萼的引领下进了屋。
屋子很大，前方正中央是一口上好的红漆棺木，棺木之上悬挂着檀香驱散尸臭。
其实，这会儿秦霄还不知道，棺材里的死尸下面垫上了几道方士写的寒冰符，这样便能长时间保存尸体。
进入屋内，秦霄看到左手边坐着两位身穿丧服的男子，一个模样俊秀，透着一股子书卷气，另一个则是身材健硕魁梧，太阳穴高高鼓起，站起身的时候自带一股子慑人的威仪。
秦绿萼上前对那两名起身的男人行礼，然后说道。
「二叔、三叔...我大哥他回来了。」
闻听秦绿萼之言，两个男人望向她身后捂着头的昂藏少年，兀自打量了起来。
跟着，那名书生气的男子走上前来，微微颔首，肃容道。
「雨凌，我是你二叔。还记得我吗？」
「二叔，雨凌记得。」
屁！十二年了，还记住个屁。
那个看起来像武将的男人也凑上前来。
「我是你三叔。雨凌啊，去瞻仰你父亲的仪容，再给你父亲上柱香、烧些纸钱。」
「嗯。」
秦霄默默点头，遵照三叔的指点，来到棺材边上朝里面望去。
棺材里躺着一个三十许岁的男子，面容英俊、神态安详，相貌和秦霄有八分相似。
秦露，这就是秦霄的便宜老爹，据说是因为沉迷女色，被酒色掏空了身体，最后暴毙的。
「爹！」
秦霄当即仿佛失控了一样，扒着棺材叫了一声。
死人当然不会回应他，而秦霄趁着这档口，悄悄的伸出手，扒住了秦露的手腕，将手指翻了过来。
一眼看去，指甲末端呈淡淡的深紫色，指甲内有少许黑色的泥屑。
再看尸体的眼角，秦霄眯着眼睛发现眼角处有轻微的结晶体。
「大哥！别惊扰了父亲！」
秦绿萼失声叫道。
三叔上前拽了一把，秦霄顺势起身。
起来时，秦霄的面上满是泪水，伤心之情溢于言表，看到他这副模样，谁也不忍心责怪他刚才惊扰亡灵的举措。
「雨凌，别伤心了。人终有一死，大哥他去了，未来这个家还要看你的啊。」
二叔上前劝道，语气恳切，俨然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。
三叔也别过头去，看起来眼角隐隐噙着泪水，却没有流下来。
过了一会儿，三叔说道。
「雨凌，给你父亲上柱香，烧些纸钱吧。后天是黄道吉日，黄历上说宜出殡下葬，到时候你扶着棺椁送大哥最后一程，让他早些入土为安吧。」
「嗯，三叔，我知道的。刚才我实在是没控制住我自己...父亲他...唉！如果我能早点回来就好了！」
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，然后秦霄就依言给秦露上了三炷香，又烧了些纸钱。
跟着，他又遵照丧礼习俗，作为长子的他对来吊唁的宾客一一答谢。
忙完了这一切，秦霄叹了口气说道。
「既然还有三日，父亲才下葬。今晚，我就为父亲守灵...十二年未见，如今见面却是阴阳永隔，三日之后，父亲便入土为安，我身为人子，想陪陪他。」
这合乎情理，没有人有异议。
倒是三叔想了想，说道。
「我陪你吧？雨凌。」
「不劳烦三叔了，我听绿萼说了，这几天二叔、三叔为了我父亲忙里忙外，这心都快操/碎了...既然我回来了，身为父亲的嫡子，一切就由我来操持。两位叔叔，请回吧。」
这话说的既体面又合理，人家儿子回来了，哪怕是当叔叔的，也没有理由再掺和人家的丧事。
于是，二叔和三叔便告辞离去。
晚间时候，吊唁的宾客、二叔、三叔都走了之后，灵堂里只剩下秦霄、秦绿萼和随侍在侧的薛寅秋。
秦夕妍被婢女小娥带走了，小孩子要睡觉的。
眼见此情此景，秦霄对秦绿萼说道。
「妹妹，你也回去休息吧。」
「大哥，我陪你一起给父亲守灵吧。」
「听话，去休息吧。一切交给大哥。」
「...嗯，那我回去休息了。」
支走了秦绿萼，秦霄见只剩下他跟薛寅秋了。
于是，他也不再装下去，当即走到秦露的棺材旁边，当着薛寅秋的面，拿出准备好的小刀子和黄纸。
先是用小刀子切下一些秦露的手指尖，再用黄纸包好。
然后是秦露的头发，采集了一些，用黄纸包好。
跟着，他又刮了一些指甲里的黑泥再用纸包好，跟着又采集了一些眼角的晶体，同样用纸包包好。
最后，秦霄想了想，摆开秦露的嘴巴，用小刀子在他的口腔黏膜上挂了几下，那是最后残存的口腔分泌物，也是呈现结晶状的东西。
做完了这些，薛寅秋不禁好奇的问道。
「世子，您在干什么啊？」
「我在查找毒害父亲的真凶啊。」
「啊！？世子是说，秦露公子他是中毒而死？」
「或许吧，目前看来应该是中了毒，但不知道是什么毒。」
说完，秦霄将采集的东西交给薛寅秋，然后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说道。
「明天，天一亮，你把这些东西带给木龙长老，让他在毒蛊族里找个会辨毒的高手，把这些东西交给那个人去分辨。我不但要知道这些东西里面有没有毒，还要知道是什么毒...产自哪里，究竟通过什么渠道能获得。记住了么？」
「是！下属明白！」
薛寅秋收好了东西，忽然听到脚步声音。
秦霄也听到脚步声，两人寻声望去，只见秦绿萼又折返回来了。
一手提灯笼，一手提一个食盒的秦绿萼微微有些害羞的说道。
「大哥，薛统领...你们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？我刚刚去厨房煮了两碗面，你们不妨吃点吧。」
有妹妹如此，大哥我无比幸福。
秦霄当即点头。
「好，有劳绿萼妹妹了。薛统领，你也来吃点东西吧。」
「属下不饿。」
「让你吃，你就吃，客气什么？」
「是！多谢世子体恤、多谢绿萼姑娘了。」
薛寅秋还是有些拘谨，但秦霄深知怎么笼络他这种当兵的出身，当即强行拉着他一起吃面。
秦绿萼不但煮了面，还炒了两个小菜，准备了一壶酒。
看着秦霄大口吃着面，她不禁借着火光仔细打量这离家十二年的大哥，只见火光映照下，大哥生的眉清目秀，双目炯炯有神，身子虽然不比薛统领那般壮实，却难得有一股让人心安的气息。
「妹妹，你下面...真是好吃！」
「那大哥你多吃点。」
「嗯！对了...你吃过了？」
「我吃过了，大哥你们吃吧。不够的话，我再去给你们煮一些...」
「嘶，不对啊。妹妹，煮面这等小事怎么不让丫鬟做啊？」
秦霄忽然一问，秦绿萼咬了咬嘴唇，叹了一口气说道。
「父亲自打两年前性情大变之后，不但纵情酒色，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。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差不多被父亲拿去赌了...家里养不起太多的下人，如今也就剩下小娥，还有几个粗使的老妈子。小娥要照顾夕妍，已经很累了，所以...」
「......」
不是吧！要不要这么难啊！
我只是想过妻妾成群的朴素生活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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